
雪魄冰花炎天馥
作者:謝娜利
初聞梔子花被評為寧鄉市“市花”,我一臉懵圈:幾十年夏初必備的菜品,何以以“市花”相見?它的太過普通和土氣讓我從不正眼,而它曾梗在我情感里的一個結,更讓我不敢認同。
很多年前,奶奶搭手扶拖拉機到離縣城幾十里的喻家坳摘梔子花,摔傷了。我放學;丶視r,奶奶一手撐腰,一手指著桌上的碗:“快吃,今天改善生活。”我噘著嘴,眼角都不瞄一下:“不吃。為一碗野菜跑那么遠,命都不要了。”奶奶哈哈一笑:“孫誒,你就不曉得,喻家坳的黃梔子(梔子花的俗稱)最好噠,又大又多又好吃,好多人去摘。”“我不喜歡吃,苦澀澀的。您要是還去摘,我就連飯一起戒。”我仍噘著嘴。“蠢寶,夏天就是要吃苦的,熄心火降燥氣,都講黃梔子是味好藥。”看著奶奶那痛得變了形的笑容,我心如老鼠抓,生平第一次跟她賭氣,沒吃飯。

直到菜市場有梔子花賣了,我才一次又一次地買回家,炒著吃。那白中泛黃,黃里泛白的花瓣,猶如奶奶的笑容,讓我念念難忘。那味道滑溜中夾裹一絲青澀、甘甜中孕吐一縷清香、脆爽中躲閃幾分柔韌、淡苦中藏匿幾點趣風,是我此生最愛!
然而,若以此與“市花”相提并論,我還是不屑。于是,我帶著一臉懵圈,半心疑問,參加了作協組織的“梔子小鎮”采風活動。
汽車在一路風光的山間田野行駛不到半小時,我便被鼻尖的清香撲醒。當“梔子小鎮”別致的“門面”躍于眼簾時,盈滿鼻端的清香已然成熱烈的芬芳。它們像熱情的主人,把我們牽進萬畝梔子園……恍惚間,我宛若沒入了一副絕美畫卷:茫茫一片如霜雪覆裹的山坡山坳,硬是把楊萬里筆下的意境夸張了一番:“樹恰人來短,花將雪樣年。嬌(孤)姿研外凈,出馥署中寒。”

我站在齊腿的梔子樹叢中,那朵朵潔白如凝脂,純凈如嬰兒臉龐的小花,惹得我的心臟一顫一顫。我怯怯地伸出手,輕輕地撫摸那膨脹著活力與嬌嗔的花瓣,竟看見它豐腴嬌嫩的頸下,緊扣著一枚棱角堅硬的托。我問旁邊摘花的老農:這是花托嗎?老農說:“這是梔子果的初型。梔子花在冬季就開始孕苞,要到夏季才開花,孕期比一個嬰兒只少了四個月,而且它的花期很短。它要給梔子果的成熟留下最好的時期。梔子果是一味極好的中藥。咱們喻家坳的村村落落都散養著它許多的救命故事。”
真的好難想象:一絲如發的蕊,歷經半載拱破堅如鐵的殼,這堅持與忍耐有多艱難困苦。難怪,它一旦綻放,便如此濃烈與奔放,像一群從伊甸園跑出的小精靈,用自身的白雪般的純真鋪墊果子的厚重……
我在鄉領導的詳盡介紹下,得知了寧鄉梔子的歷史。原來,它早已是藥圣李時珍的心儀之物:“葉似李而后硬,開白花甚芬芳,夏秋結實如何子狀,生青熟黃,中入深紅。”能入:瀉火清熱、涼血止血、瀉熱利溫之藥用。能治:嗓子嘶啞、肺熱咳嗽、腸胃不通之病癥。況且,經反復檢測驗證,寧鄉喻家坳的梔子因地理位置的特性,其品質更優于其他地域,早已被列入“國家藥典地標性藥物。”

我的心靈跟從梔子遠古的痕跡,來了一次練歷。我探到了它淡雅質樸溫馨柔美的表象下,包裹的是堅韌倔強努力向上的生命本質。細而思之,這些生命的本質,何不就是我所了解的“寧鄉人”?我一生輾轉許多城市:北京、長沙、湘潭、益陽。在這些熟悉與陌生的環境里工作多年,最終辭去北京工作,賣掉益陽房產,放棄長沙居住,安然在寧鄉這塊土地上棲息。不就是因為這里樸實、善良、熱情、淳厚、堅韌的寧鄉人的吸引!
至此,我對寧鄉市市花——梔子花,不得不刮目相敬!并期待它綻放出更絢麗的寧鄉色調!也相信它定然會用寧鄉的味道馥郁祖國大地!
作者簡介
作者簡介

謝娜利,湖南長沙市作協會員,新農村融媒教育版編輯,寧鄉市詩散文協會理事。有詩歌、散文、小說發表于國級、省級、市級雜志和網絡平臺。出版長篇小說《湘水煙云》。